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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夜行

  • 06夜行
  • 欠勤兔
  • 2019-07-30 03:09:35
06夜行

利贝拉频繁出入紅渊,因为几乎到了家常便饭的程度,所以也并不是每一次都是为了任务与战斗。

偶遇闲暇,也会有作为家族聚会的野炊郊游。结果而言,这几件能令人类融入紅渊与渊民和谐共存的斗篷大概就是家族最为奢侈的高级品了。

为什么要特意在紅渊做这种事?因为利贝拉害怕人多的地方,所以会躲到常人去不到也不会去的角落疙瘩呆着——而且现在想来,我们谁也不曾对“去紅渊地带郊游”这件事本身抱有异议。

当然,这种活动在米拉来了之后就少多了。

而有了斗篷也不等同于一路安稳。

讲道理,我十分不安。

不是因为入夜的森林带着暗紫雾气。紅渊地带的凶险不分日夜,平等有序。

但现在的我并没有牢靠的自保手段。塞菲异常的治疗术式能力虽固然令我吃惊,但仅仅治疗伤员并不总能挽救危局。

“自我恢复”的能力也不明确,就算那种能力再强,也只能用于自保。仅仅只能自保的话,不如让我马上再死一次。

而最后,这几件斗篷虽有奇效,却是以利贝拉的实力作为前提。

细算下来,这次冒险的保障可谓摇摇欲坠,更要命的是目的地还不明确。穿过森林?但那边有什么呢?

稍微思考的话,性命的风险与留在利贝拉居所的窘境相比孰轻孰重?这是个轻松明了的判断,现在转头就走倒是个好选择——但我“无法”这么做。

刚才在家中兴许还有余力提出这个建议,但现在的我不得不实现两个小鬼的愿望:穿过这片属于紅渊的夜中森林。

强调一下,妹妹不在身边的我很大程度上必须顺从周围人的意愿……这么一说让我对自己的节操问题产生顾虑,但这只是——只是身体问题。

只好硬着头皮了。

“这就是鬼衣?”珀蒂亚捏起斗篷的一角,露骨地表现出乏味神情。

虽然刚才姑且拿了她的那份斗篷,但珀蒂亚跟到这个地步的理由老实说我完全不懂。对她的信任基于最初的延续,利贝拉就像几乎所有故事里的英雄一样听信直觉而非逻辑——即便现在我失去了本钱,这点作为本能看来已经是根深蒂固。而且……

太好了——我到来后,少女欲泣的庆幸声音还残存于脑海。

“鬼衣哦,你没见过吗?”

“怎么可能。”仅仅一瞬间,她的眼中似乎流过自得的神情。

这些斗篷无法在渊民面前隐藏人的身形气息,反而会向渊民宣扬使用者的存在,并同时将使用者的气息替换为某种渊民的。

让人在渊民眼里成为“鬼”,所以叫鬼衣。

“不过真是朴素。”那对她而言似乎与“穷酸”同义。

“毕竟是伪装用的道具。”

“如果渊民靠外表来进行辨识的话这也只能沦为废品了——做得漂亮点不好吗?”

珀蒂亚说的在理。

“而且伪装……难道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要和那些怪物打交道了?”

她指向正费劲把斗篷摆正的席多与困扰地看着弟弟的洛娜。

我摇了摇头,实际上我们从没进行过潜入紅渊的锻炼。

“郊游用的道具而已。”

“玩笑?你意外轻松嘛?”

不是玩笑,但我总不能现在翻旧账说我曾经在里面摆方布喝过茶。

况且说轻松的话,珀蒂亚自身才是如此。比起踌躇不安的姐弟,她简直平静得吓人。

就好像紅渊与渊民根本无所谓一样。

“你之前就是在这里‘找到’洛娜的吗?”我看向我们一会儿就要进入的地方。

虽然对渊民“恪守”规则的认识已经相对普及,但人们的忌讳不会消失。城镇到森林的中间地带是一个无人区,明明“安全”却有如未开拓的荒野。

没有人会来这里。

但视线所及,这片于夜色中弥漫着暗紫光晕的森林之前,有一条小路向里延伸。它伪装成人造的模样,等待着人踏入其中。

草木安静整齐地于道路两边向深处铺陈而去,中间的泥土路面干净到没有石子,能看见的只有道路与道路所向的深处。除此之外,人的视线都被过于繁密的草木所阻绝。可有风吹过,也不会有声音传来。

珀蒂亚好整以暇地看向那条路的模糊尽头,如果过去的利贝拉本能还存在的话我就能更直观地知道她害不害怕了。

“嗯?对呀,我们本来也不用进去嘛……所以也算她自投罗网咯~”她毫无顾忌,这令席多又瞪了她一眼——如果这能转移他的恐慌心,倒是件好事。

“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有这条路吗?”洛娜没有在意珀蒂亚的话,可有些迟疑。

“徒有其表的‘入口’从里侧看并不明显,注意不到也正常——不过我还是很难想象你们是怎么穿过森林的……”紅渊地带的出入口往往光明正大地展示恶意,这点我习以为常。

而面对我的问题,洛娜只是低下头并不回答,而想要说些什么的席多则被她扯住衣袖。

果然还是不行。

“那么差不多该走了,刚才说的都记住了吗?这四件斗篷的素材都是从‘引路人’身上取来的。”穿上让人成为鬼的鬼衣,而使用者要恪守鬼衣的素材来源——也就是某种渊民的规律行动。

违反规律会被视为异物,哪怕“同胞”也一样,届时发现异样的渊民会无视自己的规律将其排除。

而“引路人”作为鬼衣的素材,在复数个体想要通过紅渊地段的情况下尤为适用。

第一步,只要几个人靠近行走就好。引路人聚众而行,行进时只要离开群体一定距离必然化作尘埃——人当然不会无故如此,但渊民会帮他做到这一点又或者更糟。

“走丢的孩子会被吃掉嘞~”珀蒂亚笑嘻嘻地看向两姐弟,而在席多高声驳斥她之后,我出于礼貌补了一句“即使不是孩子也是会的”——反而被她瞪了一眼,真是不许他人点灯。

于是四个人凑在一起向小道走去,我走在最后,珀蒂亚走在最前,虽然他们可能不理解,但紅渊的威胁往往来自身后更甚于前方。

我手里还握着刚才“借”来的剑,心里却不认为会有用到它的时候。借着虚张声势的手段获得勇气,这还真是新鲜的体验。

“塞菲……”才进入小道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呼唤声。这时候身边连风吹草木的声音——甚至行于泥土之上的声音都没有,即便如何微弱的声音也能轻易地渗入耳中。

“塞菲?”这次声音清晰了起来,是珀蒂亚。

“嗯?”我没有太在意。

“塞菲?”珀蒂亚没有回头,只是重复着询问。

“有什么事吗?珀蒂亚小姐。”

听到我的问题,少女背着手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向我,那是与她十分相称的恶作剧般的笑容。不知为什么,洛娜和席多也向我投来疑惑的神情。

这个家伙已经做了什么吗?无视我的警戒心,珀蒂亚转回了头。

“塞菲,你的愿式是什么呀?”

“……”

脚步一顿,回过神时我被洛娜扯住了衣袖往前走去。她担心地看向这里,毕竟不能走散还是我说的。

我只好投去歉意的目光,示意没事。

问题本身并不尖锐。所谓愿式是一种特殊的术式,它意味着人精神上的某一部分成为了术式本身——又或者等同于其的存在。

激烈的渴求,膨胀的愿望,致命的回忆,扭曲的情感。

人心中无法消散的事物化作实际存在的道具又或者固化的能力,这就是愿式,拥有它的人被称作“刻愿者”。

“那个缇兰……用的好像是被叫做‘西路维尔之剑’的朴素长剑?”见我没回应,她自顾自继续了下去,“不过据说几乎不用,不会是玻璃做的装饰剑吧~”

“为什么提起这种事。”

以祖国西塞洛尔信奉的久远圣贤为名的那把剑,我确实持有。不使用却也是事实,在最后的最后,缇兰·利贝拉手中挥动的也是人造的巨大魔剑。

我不想使用那件愿式。

“你知道刻愿者的‘溯回’现象吗?”刻愿者在使用愿式时身体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塞菲,你的头发开始变白咯——从刚才我们开始‘对话’开始。”

我捻起耳侧的一束头发——从末梢开始,已经被白色侵染。

“珀蒂亚,你……”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自说自话很奇怪诶,塞菲?”在我发出问题之前,少女带着几分调笑回头瞥了我一眼。

而洛娜与席多也附和着点头。

与此同时,“脑中”传来她的另一句话。

“你的愿式就是窥探人心咯?”

“……”

“我没事。”被逼得一心两用的我一边安抚姐弟俩,一边继续迈出脚步沿着小道走下去。

猜对咯?这女人摆出一副贼兮兮的笑容。

所以从刚才开始自己就一直在自言自语?我咬了咬牙。

但我也不知道答案。直接听到他人的心音较之利贝拉的本能确实更为异常,但这与愿式显然无关,新的能力与过去一样更接近于本能而非术式。

所以我对还看着这边的珀蒂亚摇了摇头。

“诶,不是吗?那你可就真是个怪物咯~”

她的语调倒是轻松,用词也毫无忌讳。如果和“怪物”的相处她也能泰然处之,我倒不是很介意这一点的暴露。

不过就事论事,被耍了我还是很介意。

珀蒂亚转过身去,声音却没有停下。

“这么说来,刚才你说听到我的声音到这里是没有骗人了——”稍微隔了一会儿,她下定决心似的作了补充,“谢谢。”

“不过要忘掉啦?不要再给我提哦!”

这句话没有看上去那么娇声娇气。

我脖颈一冷,明知对方没有看着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声音能有条理有意识地传达给我?回想起来似乎都是“与我有关”的声音要更为清晰确切。

比如米拉的希望,又或者菲欧露的诅咒——她们的对象都是塞菲才对……也就是说,这具身体能够辨识指向它的声音?

打住思路,现在还没到能够随意放空的时候。

“在这停下吧。”我让他们止住脚步。

我们已经沿着小道走了有一会儿,就时间而言也差不多了才对——这样想着,我回头看去。

路已经看不见了——它本来就不存在。

“我们什么时候到这的?”席多在原地转起了圈。

即使环视周围也只能看见弥漫暗紫的森林景象,到刚才为止脚下还踩着泥土,现在却只有取代了地面堆叠覆盖起来的厚重落叶层——我们的脚几乎都陷了进去。

“嘘。”我示意席多噤声。

这无音的森林里不知何时响起了除我们之外的响动,黑暗的对面,伴随着长袍划过落叶的干燥声音,一支沉默的队伍出现在我们面前。

哪怕月光与紫雾的微光之下,被黑袍所遮的阴影也映不出分毫模样。

那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加入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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